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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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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服

大中午的,門窗都關著,屋內開著電燈,燈光昏黃。

蘇運昌坐在廚房邊上的小凳子上,點上了一根煙。

他平時並不抽煙,只有很焦慮難受的時候,才會抽上一根。

戴立軍摘了帽子,露出他那近乎光頭的板寸,監獄他已經蹲過十年了,他怕誰?

有錢的,富貴的,才怕魚死網破。

戴立軍洋洋自得哼了一聲,對蘇月禾道:“聽說你愛人是部隊裏的高級幹部,好呀,高級幹部多了一個坐牢的岳父,多好!也不知道後面會不會影響他晉升呢?真是讓人擔憂啊。”

蘇月禾佯裝生氣:“你這就是勒索!”

看見蘇月禾生氣,戴立軍更高興了:“我不是勒索,我心平氣和地跟你談判。你也可以去報警!哦,你有關系,有關系又怎樣?鐵板釘釘的事。”

這小妮子要是關系真厲害,不至於自己親自來演戲把錢要回去。

蘇月禾:“怎麽鐵板釘釘了?警察憑什麽信你?”

“警察憑啥信我?憑你爸收了我五十塊錢,寫了收據,然後在一張多報了八十元的報銷單上簽字了。算起來總共才貪了八十元,你爸五十,我三十,他非法所得比我多啊。而且那是十年前的五十元!就算現在判刑沒那麽重了,怎麽著也還是得進去吧?蹲多久不要緊,有這個犯罪記錄,那可就夠了!夠丟你們全家的臉,夠影響你們三代人的政審。”

戴立軍說著手指點點的,頤指氣使,把握十足。

潘鳳蓮見戴立軍反守為攻神氣起來後,她也多了幾分信心:“警察肯定會信,不然你爸蘇運昌要怎麽解釋,他拿錢收買了我十年的事呢?哎呀,那可不是我勒索。到時候我要怎麽說?我就跟警察說,是你爸拿錢收買我,收買我不要去舉報他!”

蘇月禾微微搖了搖頭,這兩個賤人!

她收了收聲音:“你們這叫做什麽,前面十年是設置陷阱勒索訛詐,現在又想利用之前設置的陷阱,繼續勒索,勒索不成就誣陷我爸入罪!”

見蘇月禾真生氣了,戴立軍想緩和氣氛,畢竟他不是真的要蘇運昌坐牢,他就是要錢。

“小蘇啊,你去打聽打聽,我在汽車站這麽多年,我戴立軍是個人人誇讚有情有義的人。我們好說好散,談好條件,你們把錢賠給我,以後我也再不糾纏你們。”

蘇月禾:“你怎麽確保,以後再不糾纏?”

“你把錢給我,2930,我把當初你爸簽名的收據和報銷單覆印件都給你。”

蘇月禾咬了咬牙:“行。資料你們帶了嗎?”

潘鳳蓮道:“都在家裏,你要是現在還錢,我馬上去給你取資料。”

還錢?還真有臉說。

蘇月禾假裝妥協:“那我們就把事情都談清楚。我想知道,當年我爸剛調來汽車站沒多久,他也沒得罪你,你為什麽要這樣設陷阱害他?你就不怕我爸跟你們魚死網破?”

見蘇月禾態度軟化願意妥協,戴立軍笑了,構陷勒索蘇運昌這事他可做得太得意了。

他瞥了眼廚房門口的蘇運昌,笑道:“我得說句實話,你爸是個好人,他沒得罪我。你說我為什麽要陷害他,那是因為我當時已經知道,有人舉報了我,我逃不掉了。”

果然如蘇月禾所料,她沒說話,等著戴立軍繼續。

“那我該怎麽辦?我坐牢了,誰來照顧我家人?我以後出獄了,一無所有,我要怎麽重新開始?我得想辦法撈點錢啊。這個時候,我就把目光瞄準了你爸。我這人,看人很準,你爸就是那種……”

戴立軍笑了笑:“說了你們也別生氣,你爸就是那種,膽小怕事怕麻煩的人,而且他老婆孩子都在鄉下,被他老婆知道的可能性低,你知道勒索女人的錢是很難的,但男人不一樣,他要面子,他要前程,他又不想惹事,他還是文化人,這就是最理想的人選啊。好巧不巧,你爸急用錢,來找我預支工資,我就心生一計,馬上給了他五十塊錢。”

蘇月禾看了眼老父親。

蘇運昌聞言,早就羞愧氣憤萬分,他咬著後槽牙,忍著沒沖動。

十年他都忍了,現在關鍵時候,他必須得忍,他就當做聽不見。

蘇月禾點了點頭,表示明白了,她笑了笑,道:“你剛才說想讓我爸出錢照顧你的家人,是嗎?”

原本微笑的臉,微微僵住,這似乎並不是戴立軍願意多說的事。

潘鳳蓮替他說道:“那時候他跟我好,我知道他很多事,他誆你爸我也知道。當時他怕被抄家,就把那些見不得人的材料都偷偷放我這兒,讓我以後轉交給他老婆。誰曉得他那老婆孩子靠不住,他剛被抓,就跟他脫離關系。哪有幾個女人,能像我這樣,對他真心真意,願意等他十年。”

原來如此。

蘇月禾看著潘鳳蓮揶揄道:“反正你也不吃虧,我爸每個月給你10塊錢,逢年過節你生日你兒子生日戴立軍生日都要來訛詐一把,戴立軍雖然坐牢了,但能給你貢獻的錢不少,是不是?”

潘鳳蓮壓了壓要挑起來的眉頭:“現在錢都到你手裏頭去了,我還倒貼400,你趕緊把錢給我.”

“急什麽!”蘇月禾繼續道:“潘鳳蓮同志,你工資只有十七塊,還要養兒子,關鍵是,你日常穿衣打扮和吃用都比平常人家要好,我爸被你訛詐的錢,我看你也沒怎麽花,都存起來了。你除了訛詐我爸之外,還怎麽來錢?”

潘鳳蓮瞬間變了臉色,心虛道:“你啥子意思?”

“我就是好奇。你怎麽來錢的?”

這話題,連坐在椅子上的戴立軍都不由得擡起頭看向潘鳳蓮。

潘鳳蓮咽了咽口水:“我姐補貼我的。”

“你也訛詐你姐啊?能這樣長期補貼你?你姐能給你房子住,已經算是補貼了,誰還能再給你錢?你自己存了那麽多錢,你好意思要?”

潘鳳蓮急了:“你想說啥子,我潘鳳蓮清白的很。”

蘇月禾:“我剛來松香廠上班的第一天,就有人好心提醒我,不要跟你走得太近,廠裏頭都說,你跟那個司機老李,看門的老龐,車間的老賴……哎喲,都說什麽潘鳳蓮那個風流寡婦,實則就是潘金蓮!”

蘇月禾話音剛落,潘鳳蓮著急了,她直接撲了過來。

“你閉嘴!你瞎說!”

蘇月禾動作快,閃到一旁,讓潘鳳蓮撲了個空,倒在戴立軍身上。

蘇運昌反應也算快,他眼看潘鳳蓮去撲他女兒,馬上抄起了搪瓷杯,扔了過去。

結果準頭差一點,沒砸到潘鳳蓮,搪瓷杯直接砸在了戴立軍的後腦勺上。

戴立軍後腦勺吃了一痛,頓時火冒三丈,失了分寸,他沒憐香惜玉,反而把氣撒在潘鳳蓮身上,他直接推開潘鳳蓮,一腳踹了過去。

潘鳳蓮直直跌倒在地下。

“賤貨!”戴立軍還罵了一嘴。

被戴立軍踹到地上的潘鳳蓮,失望之情撲騰從心頭升上腦門,她幹脆坐在地上哭嚷著大罵:“你踢我?!戴立軍你個沒良心的!你個沒良心的!”

戴立軍只瞪了她一眼,沒說話。

潘鳳蓮繼續大聲哭訴起來:“我存錢是為了誰?你當初讓我把錢存下來,我聽你的,情願自己吃苦,自己一分錢沒敢多花,全部存下來留著給你,你一出來,就為你找工作奔波,為了能讓你進林業局,我貼上自己所有的錢,還跟我姐借了五百,我究竟哪裏對不住你?”

戴立軍臉上熱辣辣的,他知道潘鳳蓮在他入獄期間肯定忍不住寂寞會有其他男人,只是他沒撞見,就只當做不知道。

只要他出獄之後,她能老實,就行。

但被人當面告知,自己戴了那麽多頂綠帽子,他的顏面怎麽下得來?

蘇月禾低頭看著潘鳳蓮:“所以說你傻呀,不止傻,還蠢!他跟你結婚了嗎?跟你有孩子嗎?你一心一意為了他,最後只能換來啥?哦,一記拳腳!”

戴立軍見潘鳳蓮發瘋了似的指責他,而蘇月禾還在旁邊繼續吹風點火。

他突然意識到什麽。

這是蘇月禾故意在挑撥他們的關系!

戴立軍指著蘇月禾:“蘇月禾你在這裏搬弄是非,挑撥什麽?你是不是不想還錢?不還錢可以,那就派出所見!”

“好呀,派出所見!”蘇月禾答應的非常暢快。

潘鳳蓮楞住了,怎麽突然又要去派出所了呢?

她趕緊自己爬起來,拽住蘇月禾:“不是說好了,你給我錢,我給你證據嗎?”

戴立軍倒也不怕,只要潘鳳蓮不倒戈他就有信心,蘇月禾搞這些事,不過就是想把談判的價碼往下拉。

“別以為整這些,我就會降低要價!現在不是降價的問題了,我改主意了,2930不得行,你得給我湊個整數,我要三千塊!不答應,那就派出所見嘛!誰怕誰?”

篤篤篤!篤篤篤!

門外傳來敲門聲。

這個時候會是誰?戴立軍問蘇月禾:“你把你男人叫來了?”

蘇月禾笑了笑,沒說話,她去打開了門。

門外確實站著他男人,不過除了梁正烽外,還有兩個警察。

警察?

看見警察,潘鳳蓮心底有些慌,她偷偷往戴立軍身後躲。

蘇月禾笑道:“不是要去派出所嗎?我們幫你把警察叫來了?”

戴立軍見警察來了,頓時有些慌亂。

但他畢竟是經歷過風雨,見過市面的,戴立軍當即變臉:“警察同志,他們搞詐騙,騙了我們兩千多塊錢!他們還想陷害我們,冤枉我們勒索訛詐。”

梁正烽冷冷盯著戴立軍,“我們在外面聽得到你們裏面說的話。”

外面能聽見裏面說的話?戴立軍不太相信。

他們前面說話聲音並不大,隔著門,外面肯定聽不清。

哪怕後面吵起來了,警察估計也是聽得一頭霧水。

戴立軍被梁正烽盯得發怵,他直接轉向警察:“他們騙了我們錢,說可以介紹工作,現在被我們揭穿,為了不還錢,報警陷害我們。”

還是上次中藥鋪那個老警察,他掃了戴立軍一眼:“他們騙了你們錢,你們怎麽不報警?”

戴立軍反應挺快,他指著梁正烽:“他們有背景,我不敢報。”

潘鳳蓮忙附和:“警察同志,我作證,他們想陷害我們。但我知道蘇月禾的男人是部隊的高級幹部,所以我們不敢報警。”

老警察“嘶”了一聲:“你們的意思是,你們報警了,我們警察也會偏幫他們,是不是?”

潘鳳蓮趕緊擺手: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老警察:“你們一定以為我們在外面聽不清你們說的話,說句實在話,外面確實聽不太清楚……”

戴立軍和潘鳳蓮互相看了一眼,警察沒聽清,兩人都心懷僥幸,那就還有機會。

老警察觀察著他們的神色,笑道:“不過,有人幫我們聽著呢,你們著什麽急?”

面帶微笑,剛要張嘴解釋的戴立軍,臉色垮了下來,他緊張地往廚房看了一眼,莫不是廚房裏藏著警察?

蘇月禾知道戴立軍想什麽,她怎麽可能會讓警察躲廚房裏,要是戴立軍進來信不過他們,去廚房看一圈,怎麽辦?

那不就等於一開始就破功了嗎?

她走到書桌旁,拉開白色花邊布料,裏面是一臺錄音機。

哢噠!

她按下了停止錄音按鈕,然後按倒帶,把磁帶往前倒了一段。

沒倒到最前面,她估摸著位置,停下倒帶之後,按了播放。

戴立軍和潘鳳蓮沒搞明白蘇月禾在幹啥,都盯著她搞那個收音機,想知道她又要搞什麽花招。

收音機喇叭裏突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。

【你爸是個好人,他沒得罪我。你說我為什麽要陷害他,那是因為我當時已經知道,有人舉報了我,我逃不掉了。】

戴立軍瞪大了眼,這是他的聲音?

潘鳳蓮也聽出來了,不就是老戴剛剛說出來的話嗎?她懂了,桌上那臺不是收音機,而是最最時興的錄音機!

那就是說,他們剛才在這裏說的所有話,都被蘇月禾錄音了。

錄音機裏繼續傳來聲音。

【那我該怎麽辦?我坐牢了,誰來照顧我家人?我以後出獄了,一無所有,我要怎麽重新開始?我得想辦法撈點錢啊。這個時候,我就把目光瞄準了你爸……】

不能再播了!不能再繼續往下播了!戴立軍坐了十年監獄,不知道什麽是錄音機,他沖過去,想把那臺機子給砸了。

結果還沒沖過去,就被梁正烽給一把擋住。

戴立軍撞在梁正烽肩膀上,把他自己撞得往後一個趔趄,絆倒凳子,差點跌在地上。

蘇月禾冷著臉:“戴立軍,你陷害無辜同事,貪得無厭,這十年,害得我爸心驚膽戰,害我們全家都沒過上好日子,像你們這樣的……”

蘇月禾目光從戴立軍身上掃到潘鳳蓮臉上,“像你們這樣對社會毫無貢獻,只會害人的東西,就應該去繼續勞改!”

潘鳳蓮見形勢不對,想想剛才戴立軍踹自己那一腳,她馬上哭喪著臉哀求:“我是無辜的!都是戴立軍指使我做的!他讓我怎麽做我怎麽做!那些錢我並沒有花多少,而且都被你拿回去了!”

蘇月禾冷眼瞧著潘鳳蓮:“你不無辜,戴立軍是主謀,你是幫兇!還有,我們只拿了2030元,另外400利息,交給警察了。”

利息最後會不會判給她爸,判多少,都得看法官的。

老警察:“戴立軍、潘鳳蓮是吧,你們也不要在這裏鬧,走吧,有話去派出所說。”

剛從監獄裏出來的戴立軍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整個人都頹了。

自己辛辛苦苦設的圈套,怎麽十年後,反把自己圈進監牢裏去了呢?

他不服!

他不服!!

就在小警察走過來之前,他從身上摸出一把尖刀窩在手裏,沖了過來,他想要控制住蘇月禾。

只要挾持蘇月禾作為人質,他可能還有逃出去的希望。

他不想再坐牢了,他坐夠了。

見戴立軍沖過來,蘇月禾剛要出手,旁邊的梁正烽眼疾手快,直接一腳踢過去!

戴立軍重重摔在地上,剛好摔到潘鳳蓮旁邊。

潘鳳蓮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,直覺得腿上一陣鉆心刺痛!

“啊!!”

一聲慘叫傳來,梁正烽和小警察同時撲了過去,把戴立軍控制住。

潘鳳蓮痛得咬緊了牙,聲音都啞了,原本瘸的是右腳,這次連左腳都要瘸了,

“你個沒良心的!你個沒良心的東西!”

那天蘇月禾跟梁正烽在派出所錄口供配合調查到八點多才回,回來直接用雞蛋加鹹肉煮面,小兩口邊吃面邊聊天。

這回證據確鑿,戴立軍和潘鳳蓮肯定都得進去。

就是不知道會判幾年。

梁正烽判斷:“勒索和陷害兩條加起來,至少五年以上,戴立軍還要補之前的貪汙案,今天還要加一條故意傷害罪。”

蘇月禾已經不關心他們判幾年了,那是法官的事。

她輕聲道:“哎,這件事,我們替我爸保密吧。”

梁正烽知道這關乎顏面,還是老丈人的顏面,他點頭:“我懂,我不會跟我姐和姐夫說的,不過趙大福那邊,保不準他會說漏嘴。”

蘇月禾往面條裏放了點辣椒醬,“他不知道跟我爸有關,他以為只是幫警察辦事抓壞人。”

“那就行。媽那邊呢?你也不準備跟她說?”

“媽那邊肯定得說,錢也不能還給爸了,都給媽保管吧。”

梁正烽道:“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她最多也就說爸幾句,最後還是心疼。”

蘇月禾笑道:“我媽就是這樣的人。”

說起別的,梁正烽問她:“你搬新部門了,感覺怎麽樣?”

“只見到了幾個同事,不過人事關系看著比采脂班要覆雜。我昨天沒見到領導,也不知道我要負責什麽。”

梁正烽給她傳授經驗:“遠離那些不好溝通、難講話、自私自利還沒有能力的同事,因為這些人,能帶給你的,只有麻煩。你作為新人,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就好了。”

蘇月禾狠狠點頭:“梁團說得對,還是梁團有經驗。”

“我怎麽說得對了,說來聽聽。”梁團被老婆拍馬屁,拍得有點飄了。

蘇月禾笑著翻了他一個白眼:“梁團你飄了啊。”

梁正烽笑著給她夾了塊鹹肉。

蘇月禾:“不過,新辦公室確實就有這麽一個老頭,叫老沈,欺負一個沒背景的女同事,不幹活嘴巴還不把門。”

“這種人就該離他遠點。”

“嗯。”

飯還沒吃完,梁正烽被武進叫走了,據說團裏有事。

蘇月禾洗了碗,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發呆想事情,她得好好規劃一下,接下來還有哪些事要做。

她要回家一趟,房子應該差不多建好了,要在鋪地磚之前回去。

還有豬要賣,蘇柏松這個月也滿十六歲了,也是時候要給他長點教訓。

新的工作要好好適應,一開始辛苦點累點都沒關系,接觸的事務多了,也能學到更多東西。

而且她現在空有配方,但對松香,肥皂等等了解得完全不夠,如果有機會能去深造,那就更好了。

昨天聽燕姐跟小賈提了那麽一嘴,說縣政府組織各廠技術骨幹去省城大學學習深造,廠裏有三個名額,兩個給了技術工種,另外一個給了經營部。

就是不知道這個名額有什麽要求。

蘇月禾提前十分鐘到了辦公室,她和小賈是最早到的。

小賈在忙著抄資料,沒搭理她。

畢竟是辦公室新人,又是同桌,放下挎包後,蘇月禾主動緩和關系,她問小賈:“小賈你吃早飯了嗎?”

小賈頭都沒擡:“吃了。”

蘇月禾見她在忙,也就沒再說什麽。

她去倒開水,因小賈杯子也還是空著的,便把她的杯子也拿上,去前面放熱水瓶的桌上,倒了兩杯熱開水。

蘇月禾把水杯放回小賈桌面的時候,小賈終於擡起頭來。

或者是感受到了蘇月禾的善意,小賈回問了一句:“你吃了嗎?”

蘇月禾笑道:“我也吃了。你要不要吃糖?”

面對蘇月禾遞過來的奶糖,小賈沒拒絕:“謝謝。”

蘇月禾看她要抄的文件好像還挺多,便問:“需要我幫忙嗎?”

“你可以嗎?字不能寫得太潦草。”

“我可以。”

小賈見蘇月禾主動幫忙,看起來也不是難相處的同事,便把資料分了一部分給蘇月禾抄寫。

這是松香廠最新的資料和生產數據,需要抄寫好遞到林業局去的。

其實辦公室裏有打字機,但平常都鎖起來了,很少用。大家都更喜歡手寫。

這邊蘇月禾幫著快速抄寫,小賈怕她抄錯了,不時轉過頭看,發現新同事的鋼筆字寫得又快又漂亮,她這人不擅長誇讚別人,只暗暗驚嘆。

辦公室的人陸陸續續來了,男男女女各個年齡段的都有,坐蘇月禾前面的是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姑娘。

長得不賴,嘴也甜,一來就跟大家打成一片,她還主動跟蘇月禾自我介紹。

“我叫阮青青,有什麽不懂的,你可以來問我。”

結果阮青青才扭過頭去,小賈湊過來,小聲道:“阮副主任的侄女,笑面虎一個,你曉得就好,別得罪她。”

這小賈也是太實誠了,蘇月禾才來的新人,就跟她說這種實話。

為了鼓勵小賈多跟自己說實話,蘇月禾微微張了張嘴表示驚訝:“曉得。謝謝你告訴我。”

不多久方主任和阮副主任都來了,經營部的兩個領導都是女的。

阮副主任就是阮青青的姑姑,她叫阮佩嫻,三十來歲,長得不算很漂亮,但是挺有韻味。

方運紅看見蘇月禾,本想打招呼的,卻見她正在埋頭寫字,也就沒走過來。

她進了辦公室,而阮副主任也跟著她進來了。

“主任,深造名額的事,這幾天是不是要定下來了?”

方運紅知道阮佩嫻的想法,她就是想把這個名額給自家侄女,去省城大學深造回來,怎麽說也算是個大學生,以後提拔晉升也就容易多了。

方運紅笑了笑,道:“急什麽,現在才4月,不是9月份才開學嗎?”

阮佩嫻當然著急啊,因為她聽說部門新來的員工是高中畢業的,那比她高中只讀了一年的侄女文化還要高。

萬一方運紅這老狐貍故意打壓她,不讓她侄女去呢?

她得趁著新員工入職沒滿兩個月,目前還沒資格報名,先把這事敲定了。

“廠辦在催,主任你心裏有沒有屬意的人選?”

監獄:歡迎回來!哦,買一送一,還帶了一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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